同一时间,眉州府城。
冯琦策马率驻守府衙的五百将士来到东城门,高举明晃晃的圣旨。
这是出发前,陛下亲赐给临王,要求当地官员听令行事,全力协助钦差查案。
冯琦对着城墙上值守的士兵高喊:
“眉州城防军听令,钦差大人江琰刚刚被歹人劫持,不知所踪。吾等奉命迎钦差随军入城搜查。圣旨在此,尔等快快打开城门。”
负责今夜值守的城防军首领明显吓了一跳。
借着火光,他自然认出了城墙下手持圣旨的冯琦。
再看城墙外,那黑压压的大军也已整齐有序的陈列在城门口。
值守的守城军不过二百,他根本不敢造次,赶忙乖乖听令行事。
城门大开,五千将士迅速入城。
其中一名都尉率领一千人马迅速接管了城门,沉重的城门轰然关闭,落栓上锁!
“奉临王令,即刻起封城!任何人不得出入,违令者格杀勿论!”
另有一千直奔西城门,其馀三千则在冯琦率领下,朝着永嘉大长公主府而去。
大长公主府外。
临王赵元澈一身常服,外罩软甲,骑在高头大马之上,面色冷峻。
他身后,是三千甲胄鲜明、刀枪林立的将士,火把将公主府门前照得如同白昼,肃杀之气弥漫开来。
“敲门!”临王下令。
一名侍卫上前,用刀鞘重重敲击着朱漆大门,声音在寂静的夜里传出老远。
“开门!临王殿下驾到!有要事需即刻面见大长公主!”
刚刚城内的动静早已惊动了大小府邸,只见开门的依然不是门房,而是一名侍卫统领,身后还跟着几十名侍卫持刀守在门口。
“王爷,夜深了,殿下已经安歇……”
“安歇?”临王声音冰冷,“钦差江大人被歹人劫持,最后踪迹便消失在贵府附近!速速开门,本王要入府搜查,确保皇姐安全,营救江大人!”
说完,身后将士便冲上前去。
那名首领立马拔刀,身后的侍卫也纷纷拔刀严阵以待。
“临王殿下,此乃大长公主府邸,岂是说搜查就搜查。”
临王呵斥,“放肆,本王皇命在身,尔等竟然拔刀相助,是要谋逆吗?!”
他猛地一挥手:“给本王冲进府中搜寻江大人踪迹,并确保皇姐安全。若有阻拦,以谋逆论处!”
而就在前门两军交手之际,大长公主府后院高墙下,几道身影翻越而入,落地无声。
按照谢无拘的地图,江琰几人避开巡逻路线,借着假山、花木的阴影,迅速而精准地向着后园假山局域潜行。
府内的护卫果然被大量吸引到了前院,后园的守卫几乎无人。
江琰能清淅地听到前院传来的兵刃碰撞声,显然临王已经开始强行突破。
“快,地牢入口就在前面假山群!”其中一名皇城司低声道。
几人加快脚步。
前院的抵抗比预想的更为激烈。
大长公主府的亲卫根本不惧临王,身手也比寻常府邸护卫要矫健得多。
府内,永嘉大长公主已然被惊动,她身着寝衣,外披一件华贵的斗篷,在平阳侯萧永和众多护卫的簇拥下,来到前院。
看着眼前火光冲天、杀声震地的景象,脸色铁青,厉声喝道:
“赵元澈!你竟敢带兵强攻本宫府邸!你想造反吗?!”
“皇姐!”临王的声音通过喊杀声传来,清淅而冰冷。
“皇姐府中藏匿了挟持江琰的刺客!江琰是何身份,皇姐当知晓其中利害,本王担待不起,如此只能冒犯了。如今不过进府搜查一番,反倒是皇姐的亲卫拔刀相向,本王身负皇命,要造反的是皇姐吧?”
“胡说八道!证据呢?!”大长公主尖叫。
“证据,待本王搜查一番后,马上就有!”临王不再多言,挥手示意加强攻势。
三千士兵汹涌而入,与府内亲卫厮杀在一起,战况异常惨烈。
就在前院陷入混战之时,后园假山局域。
江琰几人刚靠近假山内核区,四名隐藏在暗处的护卫便猛地扑出,刀光凌厉。
“公子退后!”江石低吼一声,身形如电,迎上一人。
他拳脚刚猛,势大力沉,竟将那护卫逼得连连后退。
另有六名皇城司也拔刀与其他三个护卫战在一处,极为配合的二打一。
剩下四名皇城司则护着江琰,防止暗处再有人偷袭。
很快,那四个护卫被放倒,再无声息。
他们迅速按照地图所示,找到那块颜色略深的石板。
一人蹲下,手指在石板边缘细细摸索,猛地一按,“咔哒”一声轻响,石板旁一块看似浑然一体的假山石竟缓缓移开,露出一个仅容两人通过的、向下延伸的黑黝黝洞口,阴冷潮湿的气息扑面而来!
“找到了!”
其中两人留在上面,寻一处隐蔽处躲藏看守,其馀人全部下去。
地牢内信道狭窄、昏暗,只有墙壁上间隔甚远的油灯发出微弱的光芒。
皇城司打头,轻手轻脚向下走去。
不多时,便看到前方有火光照亮,即将到达一处平坦的空地。
显然这条信道马上就要到头了,江琰甚至听到了抽泣声。
“什么人?!”信道前方,突然有五六个持刀守卫冲了过来,厉声喝问。
皇城司二话不说,如同猛虎下山般冲上前去,短刃划出森冷的光弧,打斗声又接连响起。
映着底下火把的光亮,江琰看到两侧是一个个粗大木栅栏围成的囚室,里面隐约可见蜷缩的人影。
丹棱县,栖霞庄。
就在府城地牢入口被发现的几乎同一时间,栖霞庄上空,一股若有若无的、带着奇异甜香的淡青色烟雾,随着东南风,悄无声息地笼罩了下来。
谢无拘、褚衡等数十人立于上风处的一处斜坡上,他们的手中各自拿着一个特制的竹筒,烟雾正从中缓缓逸出。
庄内,起初并未在意这突如其来的山雾,但很快,靠近外围的护卫和仆役开始觉得头晕目眩,手脚发软。
“不好!这雾有问题!”
“是迷烟!快闭气!”
警示声和身体倒地的声音接连响起,庄内顿时陷入一片混乱。
就在这混乱达到顶点时——
“杀——!”
震天的喊杀声从庄外四面八方响起!两千士兵如同神兵天降,趁着庄内守卫被迷烟削弱、阵脚大乱之际,发起了总攻!
他们轻易突破了外围防线,如同烧红的刀子切入黄油,迅速向庄内碾压而去。
但同时,庄内的其他守卫听到动静后也不断前来支持。
“按计划,救人!”褚衡对谢无拘喊道。
谢无拘眼神一凝,“跟我来!”
他对庄内的路径似乎极为熟悉,左拐右绕,避开主要交战局域,直奔庄院最后方一处依山而建的独立院落。
此刻,这里的守卫也有被迷烟放倒或被前院的厮杀吸引。
谢无拘毫不尤豫,一脚踹开院门。
只见院内空旷,靠山壁处有一排明显是后来开凿的石室,铁门紧锁。
石室内,隐约传来孩童压抑的哭泣声。
“就是这里!破门!”
谢无拘下令,目光却锐利地扫视着周围,他在查找那个特定的身影——那位被迫在此炼丹的药师。
士兵上前,用刀斧猛劈铁锁。
而谢无拘的注意力,则完全被石室旁一间单独、看似是丹房的屋子所吸引。
他深吸一口气,推开了那扇虚掩的木门。
府城与丹棱,地牢与山庄,营救与清算,在这深夜时分,同时进入了最高潮!